从前,鼯鼠也多如繁星,点亮过山谷的夜
上周末,大猫、大好、我和阿飞去了一趟雾灵山,作为北京周边的小调查,过了一天一夜,经历了人生的里程碑事件:(沟牙)鼯鼠打卡成功!
眼看山的颜色一沉,几滴小心翼翼的雨点落在了轮叶贝母的叶片上,我赶紧抄起十斤重的相机,往皮肤衣里一塞,半抱半提,撒丫子就跟着大好和大猫往山下跑。
没错,我们也是见过轮叶贝母的人了 大猫摄
跳石头过河的时候心一横,眼一闭,鞋就湿了。山里的闪电一道接一道,电线基站的节点随着闪电,噼噼啪啪地冒着白光,大好就在基站前踟蹰不前——那是我们下山的路……
大猫说,赶紧,趁刚打完一个闪电,咱们冲过去!
上山俩小时,下山十分钟……最后,四只落汤鸡还是回到了车里,阿飞惊魂未定,说,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过来的。
“反正看到了鼯鼠,我觉得以后雾灵山可以不用来了。”
时间回到周六晚9点,我们在雾灵山开始以20公里的车速夜巡。这里是鼯鼠遇见率高达90%的地方——除了大好本人没见到,所有因为他的指引而去的人都看到了。
最气人的一次,黄瀚晨和几个朋友夜巡,全程录音:
“鼯鼠,鼯鼠!”
“快点通知大好。”
“要飞了要飞了……”
“哇……”
大好听到这个音频的时候,一方面感动——亲人啊,看到鼯鼠就想到“老母亲”;另一方面,这该死的心痒痒啊!
在找鼯鼠这件事上,大好是非常认真的。最夸张的一次,他和章鱼哥夜行3.8万步,几近18公里——两年了自己都没打破过这个步数记录,然而仍旧一只都没找到。
出发之时,大好又期待又忐忑,其程度可想而知。
鼯鼠在哪里?
我们全程只有一个头灯,一个手电(我忘带了~),大猫荣任驾驶,我升舱到驾驶后排,阿飞和大好照看另外一边。
如果有什么能让我觉得自信的事,夜巡肯定算一件。毕竟,我可是猫盟徒眼开辟水獭夜巡新纪录的人。
我发现的,大猫拍的
出发之时,山里已经响起温柔的雷声。我们并不以为意,相反更在意出发时那山谷里响起的灰林鸮的叫声。
此番夜巡,无论是鼯鼠还是灰林鸮,“猎物”都在树上。和在平原上邂逅赤狐、狍子、豹猫这些陆地生物不同,这次的巡视主战场在树上。
雾灵山的阔叶林、柏树、落叶松等都高大挺拔,此时新叶已生,遮蔽繁多,尤其阔叶林的林冠层更是透不进光的存在。
巧巧摄
我必须扒着窗户,抬着头,顺着树尖从上到下扫视一遍,再平移至下一片区。打下这行字的时间,已足够巡视一百米路程内的范围。
一片又一片黑暗的搜索后,大好又开始不淡定了,长吁短叹的,生怕自己和鼯鼠无缘。
突然,一个石坡上带着亮点的黑色身影站了起来,像大型的黄鼠狼!
“停车,往后倒!”当我再次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时,我的第一感觉是,擦,真像旱獭啊——是灵活但是确实又有点厚重的身材。
旱獭状的鼯鼠 大猫摄
它有点受惊,一会儿想伏低身子,一会儿站起来想躲到石头后面去,一会儿直接站上了石头,别着头,厚重的尾巴“唰”地垂下来,车上的所有人瞬间确认,是鼯鼠无疑了。
阿飞坐在副驾驶,急出了鸡叫,“在哪里在哪里,我怎么看不到!”大猫也急了,“你爬过来啊!”我的耳朵立即帮我脑补出阿飞被拎住后颈皮拖拽到窗前的大戏……
时间仿佛停止了,我们像最业余但是又虔诚的狗仔队,观察,拍摄,惊叹。过了好一会儿,大好说:“下车吧,鼯鼠不怕人,我们下车看。”于是,我们与它的距离缩近到五六米——
我人生第一只(沟牙)鼯鼠 大猫摄
大猫说:“我都能看到它叠起来的腹膜了。”
阿飞依然端着八倍的大口径双筒,“啊,鼯鼠原来这么丑啊。擦,尾巴这么长!”
阿飞总说鼯鼠为什么嘴巴鼻子是秃的,好丑啊
大猫摄
大好进入了他的鼯鼠时间,张罗着拍照的点位。
好景不长,雨迅速地哗啦啦下起来,我们在雨里站了好一会儿,眼看它躲进了石缝,赶紧上车,离开。开出两百米,我们突然意识到,那么大雨也看不到啥,为什么不回原地等雨变小再继续观察呢?
雨没有变小的意思,大好在车上眯了一觉之后雨势稍小,我们又调低车窗寻找它的身影。它站得高了一些,似乎有点受惊,开始扒着石头往树干上爬,一会儿又在树上紧张地张望。
大猫摄
雨趁着空档刮进我们的袖口、领口,脸也被浇得湿漉漉的,后来我们索性下了车,在雨中只看它越爬越高,大尾巴忽而垂下来忽而收在一侧,眼看它越爬越高,却又没有离开的意思,我们才反应过来:赶紧走吧,别影响它躲雨了。
鼯鼠得见,大家都觉得任务达成,可以回去睡觉了。大好的睡意默契地涌上来,他闭上了眼睛。我和阿飞仍在不断搜索,树真高啊,我们的脖子都快要拗断了。小雨中的树、石头都有亮晶晶的反光,看得我们的心一揪一揪的——到底是不是动物呢?
但是当我迎上动物的眼睛时,所有的犹豫都会荡然无存。太亮太灵了,岂是手电造成的雨水反光所能比拟的。没多久,一双眼睛在一棵阔叶树的树冠层亮如北斗,我心神一紧,鼯鼠!
看这探照灯似的大眼睛 大猫摄
倒车回去再搜寻,只剩一只眼睛与我们对视的它藏在树里,就像一颗星星在树里眨着眼睛,我突然对夜空的星星都有了另一种感觉——在鼯鼠很多的从前,一道闪电划过山谷,许多树都会亮起星芒吧。
这回的鼯鼠距离第一只大约有五六百米的距离,这回它出现在了最典型的生境里——树上。它的攀援、隐蔽、滑翔,所有技艺尽显无疑……
我们见证了鼯鼠干净利落的一个小跳跃,翼膜张开了! 大猫摄
最后,我们四个人的脖子都快看断了,才心满意足、依依不舍地离开,留它尽享夜间的美食。
大猫像饱餐了一顿,一边欣赏相机里的鼯鼠,一边说:“哈哈,我觉得雾灵山可以不用来了!”
当然,我们都没有当真。因为这里有三种鼯鼠,沟牙鼯鼠(虽然只有八成确定,我们还是认为这两只都是沟牙鼯鼠)、复齿鼯鼠和小飞鼠;这里还有灰林鸮、雕鸮、红角鸮……还有蛇、豹猫、猪獾、狗獾……
大自然就像一个大大的糖果罐子,随便吃着任意一颗糖果就像赢了全世界,但是总有不同滋味的糖果会吸引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悄悄潜入,打开它的封盖。
我不需要五灵脂
出发之前,阿飞做过功课。作为一种体型巨大的“松鼠”,也不太怕人,它们在许多分布区都遭受了严重的猎杀。华北传言,鼯鼠的粪便是一味可以入药的药材“五灵脂”。为了采集“药材”,有一些山里的鼯鼠被当做原材料提供商,延续了余脉。
我们没有去捡它的屎,也没有去找。对我们来说,它的生机就足够治愈了。
巧巧摄
PS:对这样大体型的“松鼠”来说,也许夜行性的特性给了它们更多的生机,大白天实在是太扎眼了,多容易被猎杀啊。。
来自阿飞的PPS:在巧巧大眼睛的指引下,我也有幸成为了1/1000个看过(沟牙)鼯鼠的人,感叹她夜巡技术高超的同时,我也品尝到了大自然馈赠于我们的奖励,没错,尝起来像是水果味的糖果。还有,最重要的,巧巧终于开通打赏了,三年了,这一刻终于到来,请务必支持一下我们的CEO,蟹蟹。
- END 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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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!你和旱獭是什么关系?